只狞

江风一树,照影繁花

【卜岳】余生一瞬(三)

*罪案剧,刑警卜x法医岳,或许是个双向暗恋
*含洋灵洋
*国家级职业诈尸选手奋力一更,硬核胡编乱造警告


   “只有死者才能得到彻底的解脱,而生者却在无尽的痛苦中轮回,重要的是,生存的意志。”
                                       ——《生化危机》

  “砰!”
  卜凡把档案往桌子上狠狠一摔,击风破竹般震破了审讯室的一屋寂静,他个子高,站起来时遮挡灯光,大片阴影洒下来,紧紧笼罩着坐在另一边、双手紧握而沉默不语的中年女人,像是狼在窥伺猎物。
  “林淑宁,我再问一遍,案发当天你和程建覃在海云小区的新房里究竟有没有过交流?”
  中年女人低着头,交握的手指不安地颤动,灯太亮了,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她不安极了,但仍紧紧抿嘴而不发一言。这种固执而坚决的抗拒姿态把卜凡梗得说不出话,气不打一处来又不知朝哪里发。
  看了两眼桌上的档案,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再摔一遍的欲望,轻咳两声,把自己凶神恶煞的表情放得平和一些,刚想再度开口,这时一人却推开了门,抢在他之前把话完完整整地讲了:“林女士,就算你不说,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了,许昌文已经死了,你丈夫的罪名落实得彻彻底底,而现在你丈夫也死了,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都一笔勾销了——就算你不配合调查、在审讯室把自己撇得干净了又怎么样呢?这世界上有太多方法去提取除你的口供以外的证据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证人而是嫌疑人,真要等到上法庭的那天,你就是包庇他人的被告!”
  林淑宁却忽然镇定了下来,双手紧握着抬起了头,冷笑道:“那你们就去找别的证据吧——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来人冷下了脸,拍了拍咬着牙的卜凡,不紧不慢的语气里说不出的疲惫:“你先出去吧,老岳叫你。”
  卜凡拉着他背过身去,小声埋怨:“你咋出来了?不是还在医院吗?你这违规啊洋哥。”
  来人、也就是李振洋拧着眉嘘他:“看不起你洋哥哥的恢复力?我跟上头说了,你赶紧走吧,这儿交给我,一会下班了我看你上哪找人去。”
   “老岳什么时候下过班……”虽然嘴上这么说卜凡虎着脸点了点头,沉默地推门走了。不过十点来钟,警局上下已经是一片忙碌气氛。办公室没人,他就径直到了解剖室门口,敲门没得到回应也不敢硬闯,就靠着走廊的外墙给人发短信。
  而一墙之隔的解剖室内,两位法医早就开始进行检验。岳明辉隔着口罩对同样全副武装的李英超点了点头,低头再次查看起面前的尸体。受害人身上穿的衬衫和长裤上都是划口和钝性纤维撕裂,已经被血浸了个透;尸体上创口遍布,从颈部到小腿都有形状各异的斑驳伤痕,几天前还是在逃犯罪嫌疑人的程建覃忽然成了被害人,在场一大一小两个法医都有些感慨。
   “程建覃,男,现年54岁,身高176cm,中等体型,营养状态一般,酗酒,有超过20年的吸烟史,无遗传病史,身体基本健康——又抽烟又喝酒,这么大岁数还没病,可真行。”李英超对着病历单念叨,把解剖刀准备到旁边就上前一起检查。
   “你看看,确认一下死亡时间。”岳明辉把口罩提了下,对着小法医道。
   “全身僵直,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李英超戴着手套按了按尸体各个关节,又在手臂上的尸斑处用力一压,“尸斑无明显褪色——也没有转移,无明显超生反应,预计是12小时以上。”
  岳明辉低头扒开死者眼皮,灯光一照,眼球一层薄薄的阴翳十分明显,“眼结合膜开始自溶,角膜高度浑浊……瞳孔还能视物,12小时以上不超过24,超儿,温度怎么样?”
   “23.8℃,”李英超抽出温度计回答,“差不离了,12到13个小时。”
  “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分,就是说死亡时间是昨晚八点半到九点半,记一下。”岳明辉冲着站在门边的助手道,随即凑到死者头部给人剃头。李英超看着他娴熟的理发技巧,目光都带着崇敬:“岳妈妈,你这个练得好好啊。”
  岳明辉头也不抬,笑了下:“给你凡哥剃头练的,跟我学啊?”
  他笑得温和,李英超却脊背一凉,尬笑道:“有时间,有时间吧……”
  岳法医又笑,低头眯着眼睛看那边的皮肤,“额头有类似石灰的粉末状残留,瘀痕严重,脑袋左侧有一处血印,后脑部有一处血印,属于钝器击打,不确定是不是致命伤,一会儿得开颅。颈部有点状表皮剥落,瘀痕——刚才眼结膜也有出血,受害人曾遭到过扼颈。这个是针孔?可能被打过注射类的麻醉药,12个小时,得化验血液。”
  “胸腹这里一共有四处伤口,都是刀伤,但型号不一,凶器应该是小型水果刀和菜刀,比较严重的是右锁骨中线下有一横行皮肤裂创,创缘整齐,创角左锐右钝,创腔间无组织间桥,深达……胸腔,感觉感觉会造成血气胸。第7胸椎右侧……1cm处有一横行皮肤裂创,目测是刚才那道伤的贯通伤;脊背这里伤口有点小,从背后捅过来的?”李英超把尸体翻过来,继续往下走,“手腕和脚踝处有勒痕,受害人曾遭受过捆绑;腰背部、臀部可见大面积条片状擦挫伤,擦伤或摔伤的可能性很大,嫌犯可能对死者实施了推搡或踢打——不过刚才衣服上没有鞋印。”
  “这种伤额头也有,”岳明辉走过来扳过腿部看了看,道,“膝盖处也很明显,挫伤出血——这儿也有一点粉末,可能是人为导致的摔伤和擦伤,凶手扼住他脖子往墙上砸,死者挣脱但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膝盖受伤……表面完了,你先剖胸腹吧。”
  李英超点头,手起刀落,沿着尸体胸腹部一字划开,拎着死者焦黑色的肺部浸入水里,浮起的水泡一个接一个,岳明辉同他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血气胸。”
  “可能的死因?”李英超好学地向岳法医确认,岳明辉迟疑地摇摇头,用勺子把死者胸腔的积血舀出来,一边舀一边道:“不一定,胸腔积液这个量不太容易致死——程建覃身体还挺强壮,你去看看心脏是不是骤停。”
  小法医乖乖应了,扒拉出来一看,摇头:“没,看来不是压迫呼吸导致心脏骤停。”他不服气,又是一段时间的检查,可最后也没在胸腹腔器官里找到什么解题关键,只好举手投降。
  “胸腹腔的情况和外伤对应……”小孩儿喃喃自语,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刀。
  “那就只能开颅了,”岳明辉下了结论,眼见小孩儿有点紧张,放轻了语气同他逗闷子,“锯子还在吗?前几天借出去消毒了没?”
  “在的在的。李英超乐了,戴着口罩的一张小脸看上去也很漂亮——如果不沾上那一片红红黑黑的血点的话。”
  两个人合力为死者开颅,头颅内明显的瘀血覆盖映入眼帘,相对而言比胸腔内的积血占比还多。“钝器击打头部导致颅内大出血死亡?”李英超猜测道。
  岳明辉点了点头,跟他比划:“可能是这样,就是说受害人被注射麻醉药绑到工厂,凶手对他实施踢打等虐待,这之后受害人偷偷解开了绳子想逃跑,反被歹徒从后接连捅刀后扼住脖子进行又一次的暴力,最终被迫害致死。”
  “那胸前的两刀是怎么回事呢?”李英超指了指那两道伤口的位置,“位置比较正,歹徒不大可能绕过来再捅他两刀吧?”
  “还记得胸腹伤口的凶器类型吗?”岳明辉不答反问,“刀型不一样,而测出的创口深度却差不太多,如果是被绑架,在受害人的剧烈挣扎下凶手的刀不可能像机器一样稳,能给出的解释很唯一了。”
  “岳叔你是说,凶手有两个?”李英超恍然,“那,第一个凶手实施虐待,受害人挣扎中起身想逃跑,站在面前的第二个凶手为了阻止他,从正面捅了他?”
  岳明辉点头:“很有可能。”
  “那我们现在就重复确认吧!”李英超学着他凡哥哥一蹦三尺高,兴致勃勃地拉着岳法医奔向继续工作的深渊。直到中午十二点半,岳明辉才暂得喘息之机,换下衣服一推门出去就闻到淡淡的熟悉烟味,他往拐角一走,果不其然见着了卜凡。
  小警察老大的个子佝偻着,开着走廊的窗户抽烟,正午的太阳本来炽烈,一时间却被他周身缭绕的云雾遮得朦朦胧胧,本来笑起来挺傻的五官也因为这直白和暧昧的混合景儿弄得似是而非,平白添了几分冷厉。
  “凡子,嘛呢?”岳明辉叫他,小警察回了神,偏过头就要笑,嘴角咧到半路忽然被强行憋了回去,一米九二的英俊男人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委屈表情,声线偏低,撒娇的劲头是一点儿没少:“我给你打电话你知道不?”
  像是那什么,岳明辉大脑当机一秒的工夫,满脑子都是助手小姑娘挂在嘴边的网络流行词,犬系男孩?不过他倒是没忘了解释:“解剖室里带手机干嘛呢,我这一顺手就撂去办公室了——哎哟不是故意的,哥哥给你赔不是?”
  卜凡不着痕迹地转了转眼珠:“真赔啊?那你得说话算话你老岳。”
  “真的。”岳明辉也不着痕迹地期待了一下,“随便你干嘛。”
  “那你快点把检验报告弄出来呗?”卜警官兴高采烈地蹬皮子上脸,“诶那挺好的,那老岳我请你吃饭吧,你下午能不能出报告?”
  岳明辉:“……”
  岳明辉直咬牙:“好。”
  说罢他就把卜凡搭到他肩膀上的胳膊给撸了下来,一本正经地教育他:“刚解剖完,脏。”
  我不嫌弃你啊,卜凡想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心却有点虚,讪讪地不说话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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