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狞

江风一树,照影繁花

【灵洋】(ABO)七年之痒

    *成语仅为字面意思
    *养兄弟,成年
    *别搞我没结果。

  1.
   24岁李振洋甩手不干,肄业在家。
  当模特留给他的除了那一笔开酒吧的钱、三大箱乱七八糟的高定,就是充满过度表现欲和自我欣赏的个性了——俗称自恋,但李振洋颇以其为荣。现年二十啷当岁,他穿着大牌整天混迹于自己的地盘,端一杯玛格丽特在吧台冒充酒保,虚情假意地用一股脑儿的甜言蜜语哄得女大学生咯咯笑,眯起眼睛对那些还是纯洁祖国花朵的Alpha小姑娘们展示自己的魅力,有时假装温温柔柔地靠近,水仙味的信息素唬得人团团转。
  岳明辉称这种行为是“秀场综合征”,有时候也干脆叫他交际花,自诩前十爷们的西城少爷做他的酒吧合伙人,不常来掺和他的消极生活,倒是定时定点地送抑制剂来。毕竟——同为天涯Omega,相逢何必曾相识,况且相逢又相识,不妨一起混饭吃。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李振洋喝了一包酸奶以后脚踩酒桌即兴创作的打油诗,岳明辉对其一见如故,一番合法纠缠以后就鼓捣起了共同事业。
  李大模坚信是自己的英俊潇洒迷惑了这位没见过世面的西城少爷,只是未曾料想过大家一起无1无靠而已。岳明辉对他的自恋毫无表示,就只偶尔带男朋友来,还被大模一眼认出是对面大学城的学弟,嘲笑了好一段时间。
  所以从那以后岳明辉不怎么出现了,整个酒吧他李振洋一人登基,过得散漫又从容。白天他一身文艺蹲在马路边冒充现代诗人,晚上他在镭射球的灯光下想象星空,杂七杂八的颜色泼洒在他脸上,光晕钻进他瞳孔,在虹膜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彩圈。
  他虹膜轻微地向阴暗处扫去,他遇见长大的李英超。
  他脖颈的伤疤隐隐作痛。

  2.
  李英超第一次闻到李振洋的信息素是在12岁,那时候家徒四壁,他们睡一个房间的上下铺,木板狭窄又坚硬,潮湿的霉气从墙壁白油漆裂开的缝隙和破旧床单的褶皱间渗透进鼻腔,折磨得人快要发疯,他从床铺二层跳下去,李振洋就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光着脚站到地上,毫不犹豫地把他抱起再摔回床里,不讲道理又蛮横,风吹动窗帘,月光从漏风的窗照射下来,波澜不惊。而李振洋似困非困,细长的眼睛像狐狸,又类似猫。 
  那是年幼的李英超所能想象到的最冷酷而妩媚的动物的结合。
  李振洋说:“赶紧睡觉!”
  李英超蜷缩在李振洋怀里,头埋到他Omega兄长的怀里,仔细捕捉他身上的每一丝气味,他头发廉价的洗发露味,衬衫的土腥气和单薄的汗味——李振洋从小爱干净,还有他身体蒸腾的水汽。迷人的潮湿,他的大脑这么告诉他,12岁的李英超并不懂得,只觉得平时讨人厌的哥哥在夜幕降临之时忽然柔和许多,于是变本加厉地拽住李振洋头发,紧到当时的男孩头皮阵阵发疼。
  李振洋说你他妈再不睡觉试试,李英超就回他,试试就试试。挨了掐后他就哭着对兄长喊,说,你不是我家的孩子,你怎么打我。
  他声音带着委屈,无师自通地深谙楚楚可怜的道理。然后李振洋就闭了嘴,瞪着眼睛抱他,他们互相带着一脸的瘀伤相拥入眠。
  他在他耳边说:你会有老的那一天的,李振洋。
  李振洋就笑了,他细长的眉眼自有一番熠熠生辉的活泼生动,他不紧不慢:那我等着。
  李英超不说话,闭着眼睛往兄长怀里扎,李振洋满怀发腻的水仙香阻隔他幼弟对外界肮脏的感知。
  他不黑不白的世界里只有李振洋的水仙香。

  3.
  他不屑于李振洋的Omega身份,可忍不住地畏惧他。家境改善后他们分房间睡,李英超时常偷偷溜进养兄房间捣乱,每次被抓住都是一顿好打,但乐此不疲,仿佛他本就是为了挑战李振洋的底线而生。
  后来他15岁成了Alpha,分化得晚而强烈。所以那天他还了手,他抓住李振洋的手腕把他压在床铺,兄长高个儿,即使麻秆儿一样、平日里还是极具威势,如今倒到床上却是另一番景象,像多绽开的黑色大丽花,再看下去又是猫样,棕黑的眼珠盯住他就好像盯住猎物。
  他的养兄是枪炮亦是玫瑰,是裹了甜美糖衣的毒药。
床单不衬他,什么都不衬他,他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那样,与周围的景物都是一派滞涩的陌生,李英超忽然这么意识到。
  他第一次如此清醒地发觉李振洋和周围的世俗之辈并非同路,他的养兄仿佛上辈子享尽了富贵,因而今生浑身桀骜。李英超向来看不惯这桀骜,如鲠在喉,不理解为什么父母不肯将兄长管束在家。他自己千方百计地做他哥前进路上的唯一阻碍,可事实终有一天摆在了眼前。
  李英超不屑做个瞎子,于是痛快地屈服了,他举手投降,他帮着李振洋哄骗老师又欺瞒家长,偷了户口本帮他订去外地的机票,无怨无悔地做他谎言里最诚恳的造假者。
  但他咬了他哥。
  很深很深的印子,刻在腺体的另一肩,满是血,烙下不会消退的伤疤。
  李振洋临走前最后的表达是揍了他一顿,而后带着一肩膀的血,提着他的箱子扬长而去。
  爸妈大发雷霆。
  “这孩子平时乖乖巧巧的,怎么跟他哥一起疯了?”
  李英超趴在床上养伤,闻着房间里的水仙味逐渐消散,记得他哥还欠了他一包糖。
   他回过劲儿来,越想越不住地难受,嚎啕着砸了李振洋的台灯。

  4.
  “你根本没等着。”李英超固执得像初生牛犊,“你全世界满地跑,我找不到你。”
  李洋冲他笑了一下。
  李英超刚满18,骄矜又傲慢,盯着Omega的眼神如同刚刚成年就计划着争夺领地的雄虎。
  “你想跟我一起看电影吗?”他说,任由频闪的光在脸上照映出一道美丽过头的颧骨线条,自认为帅气又潇洒。
  “行啊。”李振洋说,他趴在吧台上掀掀眼皮,给他养弟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说:“小弟长大了。”
   李英超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可他是个大人了,他不能哭。
   于是他只好回答:“哦。”
   我长大了,你还没老。
   这真好。
5.
  李英超挑了一场垃圾文艺电影,红艳艳的一片座位上没有几个人。李振洋陷进座位里,聚精会神,哭得多愁善感。
  李英超给他递纸巾,被他躲过去,兄长的眼眶一圈水彩般扩散的红。
  “你觉得怎么样?”李振洋问。
  李英超想了一会儿:“他们挺可怜的,毁在七年之痒。”
  “从一开始就没有结局,不管有没有七年。”李振洋转回头,仍静静地流着眼泪,嘴上已经开始得理不饶人,“个小鸡子懂什么你。”
  李英超把大半身体凑过去,拿纸巾给他擦泪,心想你懂什么,我没见识?
  他可不是从第七年才开始感觉到的。
  那种痒意。
  李振洋哄得他神魂颠倒,让他心痒。
  6.
  李英超请他的养兄喝了几杯,把人灌到桌子底下。
  李英超把人给上了。
  李振洋几乎是猝不及防的,他印象里的兄弟还是那个又瘦又怂的小孩儿,亮晶晶的大眼睛占了半张脸,被抱起来时的反抗都微乎其微。
  斗转星移,那小孩儿的眼睛还是黑得透亮,却不再是那个一手能提起来的小崽了。
  李英超亲吻他,觉得哥哥是涂了蜜糖的毒药。
  而李英超嗜糖如命。
7.
  李英超记性很好。
  “你还欠了我一包糖。”黎明时分他把人拨拉起来,在李振洋耳边说。
  他未搀血缘的亲哥沐浴着晨光,带着严重的起床气把他一把搂过去,像是小时候他逼迫李英超上床睡觉那样,无端的强硬。
  他不耐烦地亲了亲李英超的眼睑,水仙香将他的男孩儿笼罩,草草留下一句——
  “现在还了,赶紧睡觉。”
  于是李英超撑着头,安静地看他重新睡去。
  他抬眼去看窗外,阳光把窗帘柔和地穿透。
  他看见天亮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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